我过得比你好

   段福平

  70后,生于湖南澧县,现居深圳宝安,广东省青工作协会员,深圳市作协会员,作品散见于《南方工报》《深圳特区报》等。曾获第四届全国打工文学铜奖,深圳睦邻文学大赛特别奖。

  “我过得比你好,不要拒绝我对你的帮助!”这句话常常被一位68岁老人挂在嘴边,大家都管他叫“汤叔”,又名汤钦昌,梅州焦岭人,自己有一家建筑企业,公司规模还真不小,在惠州、东莞、广州等地都有工程,大大小小相关联配套子公司就有好几家。去年开始退居二线,幕后指导他们年轻人,公司的事交给子女们打理,做个闲云野鹤,享享清福就好了。

  汤叔虽然年龄有点大了,但他的精神面貌一点不输年轻人,花格子衬衣,美国西部牛仔裤,脚上一双鳄鱼牌大头皮鞋,擦得油光滑亮,特别是他头上稀稀拉拉的几丝花白头发,那港台当年流行的奔式发型,梳得比刀切的还整齐,喷上茉莉花香定型水,就连蚂蚁走上去都会摔跤的。说话声音宏亮,总是一副笑哈哈的样子,一开口就会露出那富贵象征的满口金牙。

  我与汤叔相遇,是在福海天桥上,那天,我刚从对面超市买菜回来,去的时候好好的,回来时回不去了。六月的天,雨说来就来了。我为了躲雨还等了二十几分钟,看天色,雨暂时不会有减小的征兆,索性就用一袋子菜顶在头上,冒着雨一路小跑上了天桥。在细雨密布的天桥上,隐隐约约看见一位老人站在那里,左手撑着雨伞,右手拿着五十元现金递给正在哭泣的小女孩。小女孩大约十岁,一米二出头,也没有穿戴任何雨具,被雨水淋湿透了整个身子,我以为是他的孙女,没顾上前去搭讪。

  不管他怎么劝,小女孩就是哭个不停。老人拉过小女孩湿淋淋的手,把钱塞在她的手里说:“孩子,不要害怕,我是爷爷,下这么大的雨,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啊?是不是爸爸妈妈打你了?”小女孩两手遮住双眼,委屈地摆摆头。老人又问:“是不是同爸爸妈妈走丢了,迷路了找不到家了?”这时小女孩哭得更加伤心,声音是越来越大了,还是不停地摆头,到底怎么了?汤叔也被她弄糊涂了。塞在她手里的钱,没等老人家的手离开十厘米远,她就把钱扔在地上,老人心疼地搂着小女孩,用身体挡住雨水的侵注。

  汤叔看了看天桥上面,就剩下我们三个人,再无其他人,有些担心她会淋坏身子,准备把她带回天桥下躲会雨再做打算。可是小女孩望着天桥底下,死活不肯跟他走,汤叔轻轻用力拉着小女孩的手,正准备牵着她走下天桥去。

  这时候,从天桥另一端左边步梯上,走上来一位三十岁上下中年妇女,那满身湿漉漉的,眼睛布满血丝。小女孩见她走近了,赶紧躲在汤叔身后,歪着头偷窥,可能是害怕挨打吧?女人伸出左手,板着脸,气冲冲的,样子很吓人,一个手指头指向小女孩的脸,大声吼道:“你长脾气了,有本事就不要回家,你爱谁跟谁去。没见过你这么倔强的孩子,家里还有那么多玩具你不玩,好不容易出来带你逛超市,你偏看上那款最贵的奥特曼,你到底想要干什么?”女人扬手就要打向小女孩,气得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,心里防线彻底崩溃,捂住脸伤心地哭了起来。

  汤叔似乎看明白了些什么。他掏出钱包,又拿了两张百元钞票递给中年妇女,她说什么也不肯收下。中年妇女一边擦眼泪一边解释说:“我们是湖南人,两公婆在附近的工厂上班,都是普通工人,打工勉强维持生计。原本这个女儿是在老家上小学三年级的,上个月老家唯一照顾她的爷爷突发脑梗过世了,所以只有把她带回到深圳来。想在就近的学校插班上学,可深圳入学规定是要在每学期的上半年,在网上提交资料申请,如果达到入学条件才可以在下学期降级就读,现在只有休学在家。”汤叔听了“唉”了一下,摇摇头,又从包里拿出两张百元现金,强塞在中年妇女的手里说:“不要拒绝我,这是给小女孩的,给她买奥特曼去吧!”中年妇女还是不肯要,汤叔见我在旁边看热闹,连忙同我打招呼:“老板,你说说,我像不像坏人?给我作个见证。”整个过程我是从头到尾都看得清清楚楚,也附和着说:“这位老板我认识,就住在附近的。”中年妇女还是有些疑虑,汤叔说:“不要害怕,给你钱没有套路,只是见孩子哭得可怜,我有钱,我现在比你过得好些。”

  中年妇女接过钱,低头弯腰行大礼谢过汤叔,牵着小女孩往超市方向走去了,小女孩边走边擦着眼泪,还时不时地回头望望我们,开始蹦蹦跳跳地小跑起来。我同汤叔一路走下天桥,我告诉他,我就在附近开店,有空过来坐坐,他朝我笑笑说:“会的,说不定很快就会见面的。”一个月后的某个星期天早上,7点半到8点钟之间,也是工厂员工上班的时间,这是小店最忙的时间段,我顾不上看清每位顾客的脸,只管拿货收钱。“老板给我一包硬中华,另外加两支红牛,请你喝一支。”大清早的谁请我喝红牛?我抬头看见熟悉的面孔汤叔。他同我挥手打招呼:“老板,你先忙,不用管我,忙完了我们再聊吧!”

  等我忙活一阵子,终于可以透口气了,汤叔手里提着两个打包盒递给我说:“我刚才在附近打了两份早餐,这是我们客家人最爱吃的三第汤,尝尝看味道怎么样?”盛情难却,刚准备打开吃,隔壁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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