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,反向跑毒,在英国emo

我,反向跑毒,在英国emo

  英国帝国理工大学 / 拍摄 小红帽

  2月24日,英国彻底解封,终止所有针对新冠疫情的限制措施,这个国家现在还面临着每天3万例的新增病例。

  就在两个月前,我收到帝国理工大学寄来的Distinction的硕士毕业证书,英国求学旅程正式画上句号。

  每天佩戴双层口罩、自测核酸,害怕中招的忐忑日子,也就此远去。

  反向跑毒

  2020年的年初,当时我正在英国的曼彻斯特大学准备大四的期末考试,新冠疫情爆发。学校紧急停课,实验室关门,毕业设计的实验部分就此中断,全部改成线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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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英国曼彻斯特大学

  我切身体会到了什么是 “一罩难求”。医疗防护品库存本就有限的英国无力招架猛增的需求量。

  当时,亚马逊上根本买不到口罩,就算能下单也会被商家取消,或者是要延迟发货。有一个商家甚至直接发邮件跟我说“你全网找不到别的卖家,奉劝你不要取消订单,乖乖等我的货”。最后,我好不容易找到可以立刻发货的商家,一个普通外科口罩的单价已经上涨到1英镑(约8.5元人民币)。

  回国之路也并不顺利。买机票简直宛如买彩票,不停有新邮件提醒我,购买的机票被取消。国际航班的持续减少让回国的通行证愈加昂贵。在留意中转的机票的时间里,我紧急打包物品清空房间。

  当我终于踏上回国的航班,飞机上除了我全部全副武装,身着严格的白色防护服。只是佩戴了口罩的我,瞬间聚集了所有乘客的目光。不安的气氛直到我住进隔离酒店才稍有缓解。

  回国后,我在国内完成了所有的毕业设计,毕业典礼也因为疫情被迫取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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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英国曼彻斯特大学

  疫情也让我原本的硕士求学计划受阻。

  2020年的10月,国内疫情已经稳定,而英国每日新增病例过万。但在疫情爆发前,我已经收到了帝国理工大学的硕士offer。疫情的不确定性,让很多同学选择网课或者推迟入学。我也需要决定是否改变留学安排。

  思量再三,我还是不愿放弃难得的世界名校就读机会,“头铁”地申请了英国签证。于是在10月底,我再次踏上前往英国的航班,被说是“反向跑毒”。促使我下定决心的原因其实很简单:三万多英镑如果只是用来交网课学费,未免太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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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帝国理工大学图书馆

  到英国后,我采用了最为严格的自我防疫:出门随时随地都戴着两层口罩,一层N95,一层医用外科口罩;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手和全身消毒,门把手和地板也都用消毒喷剂仔细擦拭;帝国理工大学的实验室在疫情下依旧照常运行,进实验室做毕业设计的那近五个月时间,我每周都去学校的检测中心做核酸检测,全程自己手动刮喉咙和捅鼻子。

  即使这样,我仍然每天提心吊胆,甚至到了疑神疑鬼的地步。只要感觉嗓子有一点点不舒服,我就会怀疑自己感染了新冠,猛灌热水。

  所幸,我还是躲过了病毒,每次核酸检测都是阴性,平安地度过了一年。

  冬日Emo

  因为疫情,生活相对封闭,所有课程都改为线上,社交几乎全部中断。我当时又是一个人住在studio里,无助感异常强烈。

  2021年的1月到5月是我留学生活中最繁忙的时间,每天做作业做到天亮,听楼下地铁站Circle line列车准时4:30的报站:”This is Hammersmith. This is a Circle line train via Paddington and Baker Street……”。要交毕业设计时,我一边做实验一边赶论文进度,每天只睡4个小时。到实验室里坐下后只要五分钟没人讲话,我就会立刻睡着。

  那段时间我非常自闭,情绪也非常低落。这种情绪在英国的冬日里被无限放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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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阴天的英国国家美术馆

  高纬度地区的英国下午3点左右就已经漆黑一片。每天望着外面深蓝色的天空,我理解了英语里blue为什么会有阴郁的意思。更何况,英国是个随时阴雨的地方,冬日常见不到太阳,让我更为压抑。

  Emo和极度压抑在这种天气里变得稀松平常。我时常呆坐在房间里几个小时,什么也不做,仿佛有一个往下拽我的漩涡,动一下都极度不适,出门扔下垃圾都能突然哭上好久。

  后来我才知道,在英国冬天有这种体验是很常见的,英国本地人到了冬天也会emo,更不用说我们这些异乡来的外国人了。老师为了帮助我们消解冬日带来的情绪,还会向我们推荐灯具。

  圣诞假期,我和同学去了苏格兰的天空岛。原来苏格兰比英格兰更加阴雨绵绵,一周有6天在下雨。难怪在苏格兰长大的007逃离的时候要说I always hated this place,尽管他可能只是在说他讨厌阴郁的房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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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在苏格兰一路向北

  为了对抗Emo,我尝试了各种缓解的方法,吃巧克力,吃香蕉,后来还尝试了红糖,但是都只能有短期的效果。有时候黑咖能让人兴奋一两个小时,但兴奋过后是加倍的绝望。作为一个理工科生,我感觉我的心理状态形成了以喝咖啡时间为自变量的三角函数,顶点到了多高,低谷就会有多深。

  各种方法皆不奏效的情况之下,我飞去慕尼黑玩了几天,想把自己从这种状态中拯救出来。然而去了德国才发现,德国的冬天和英国一样压抑,我当时将其形容为“哥特,阴冷,猪肘子”。黑啤很给力,猪肘非常肥,伊萨尔河静静流淌,慕尼黑工大的晚风轻拂,却都未能让我的心平静下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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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德国的猪肘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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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德国慕尼黑

  那段时间,我才突然对北欧人冬天的高度压抑有了理解,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俄罗斯人那么喜欢喝酒了,喝酒确实有令人短暂兴奋的作用。但到现在为止,我都不知道如何去处理这种情绪。我只能默默祈祷,如果未来再出国读书,这样的不适再也不要找上门来了。

  难怪雪莱要写下那句:If winter comes, can spring be far behind? 英国人真的是非常期待春天了。

  伦敦伦敦

  回国前,我想着未来何时会再来英国都是未知数,就带着好久没用的相机出门扫街。

  英国的晴天和太阳极为难得,在阳光的映衬下,伦敦的街道和建筑分外靓丽。因为疫情,伦敦地铁和景点和往常相比少了很多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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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伦敦塔桥,这天运气好,太阳很足,又是下午,所以能拍出这种效果

  自然风景赋予的惊喜感消解了疫情下的沉闷。

  我在格林威治天文台边的广场俯瞰整个伦敦金融城,在伦敦眼上注视泰晤士河的流淌。伦敦塔桥上英国国旗和英格兰国旗迎风飘扬,诉说着英国往日的庄严。我去了三次大英博物馆,听着边上的英国人对中国陶瓷直呼amazing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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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傍晚时分在Greenwich天文台的边上远望整个伦敦金融城。

  伦敦地铁是世界上最早的地铁线路,Baker Street地铁站当年的装修一直保留到了今天,非常有年代感。我去了伦敦交通博物馆,在那里观摩了伦敦地铁修建的整个历史,才意识到伦敦地铁是英国19世纪一个史无前例的工程项目,为了按时完成这个巨大的项目,英国人民不得不研究和开发新技术来应对修建过程中的各种困难。这样的努力让我感同身受,就像被不断印证的那句老话:ddl是第一生产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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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Baker Street地铁站,位于全世界最早开通的地铁线路没有之一,也是迄今为止全世界按原样保留到现在最古老的地铁站。现在该站台运营着Hammersmith & City line和Circle line,另外的新站台运营着另外三条线路。

  扫完街后,我常和摄影大佬一起心照不宣地去小酒馆喝酒。英国人民好像也非常喜欢这种生活,啤酒配足球应该是他们的快乐源泉。看球也成了我当时的慰藉。2021年的欧洲杯可能是英格兰队距离夺冠最近的一次,可惜点球大战还是被意大利拿走了。

  在我启程回国后的第二天,学校边上的皇家音乐厅举办了《007无暇赴死》的首映仪式,主演纷纷到场,而我完美错过。后来我和我的导师提到此事,导师还打趣说:“这有啥?这里是伦敦,遇到明星再平常不过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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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特拉法加广场,007电影最喜欢的取景处

  在曼城的时候,所有的英国人都对我说:“伦敦是一个值得好好玩的城市”。回国后,我常想起在伦敦的体验,身边从伦敦回来的同学也感叹:谁不想念伦敦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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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伦敦眼

  可惜,疫情下的一年留学时光太过短暂,这座城市对我来说仍然非常神秘,甚至是有陌生感。但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遗憾,让我对这个城市格外留恋。

  疫情让这份异国求学体验多了几分别样的滋味。但如今回忆起来,沉重的疫情现实下,不经意流露出的烟火气,早已经轻轻地落在了心里,弥足珍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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