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者 | 查沁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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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月17日，少儿英语机构阿卡索发布公告回应业务调整、组织架构变动、人员优化等动作。
“公司目前仍然在正常运营中，我作为创始人在公司面临任何重大困难的时候都始终坚守一线，维护公司正常运转，绝不存在网传的‘跑路’‘倒闭’等谣言。” 创始人兼CEO Anson Wong王志彬在公告中称。
王志彬承认了裁员：“因业务调整，我们对业务部门等人员进行了优化，但外教团队、课程开发团队、售后客服团队等都在正常工作。”并表示学员“目前均可正常约课、上课，保障正常上课权益。”针对人员优化纠纷等问题，将“积极配合相关政府部门，积极沟通协调，尽快妥善处理”。
“传言裁员50%不实，除去外教，大概裁30%-40%，差不多有1000多号人。”阿卡索内部人士告诉界面教育，“第一波裁试用期，然后是销售、市场相关部门。”
Annie就是在试用期第一批被裁掉的。
7月31日，Annie正在做课件，她发现同组另两个运营同事不见了。主管让Annie去会议室，室内有三个人，分别为主管、HR、法务。对方直接明了告诉Annie，因政策影响，公司业务受挑战，下周不用来上班了。
摆在Annie面前有两份表，一份为主动申请离职的表，另一份是不符合试用期条件的表。对方称，如果主动离职，后面工作就不会受影响，因为入职下一份工作需要公司做背景调查。“他们要我当场做决定，如果出去的话，就直接被辞退。”
Annie告诉界面教育：“绝大部分试用期员工都没有赔偿，当天约谈，当天走。即使转正了，也不都是按照N+1（工作年限+1个月）赔偿的，可能是N+0.5。”
Annie被辞退前，在阿卡索市场部下面的IP直播电商做短视频拍摄、直播等工作。“我们这个部门相当于在前段做引流，我走的时候，前段的流量已经少很多了。”
双减政策下发时，她曾收到CEO的内部信，“对我们不会有很大的影响，我们是素质教育”。
但是，按照双减政策，严禁聘请在境外的外籍人员开展培训活动。又发文明确了校外培训学科类和非学科类范围，英语按照学科类进行管理。
“阿卡索100%境外外教。”上述内部人士告诉界面教育，“外教也恐慌，担心不发工资，有些外教主动取消了自己的上课时间。”
Annie透露，阿卡索内部的TM（Teacher Management教师管理）部门主要负责外教管理，与外教直接对接。TM部门日前接到通知列出外教名单，“可能也要被裁掉”。
“阿卡索员工1.4万人，境外外教1万左右。”Annie入职培训时被告知。“对外宣传也称外教都是有资质的。但并不是所有外教都有教师资格证书，很多是阿卡索内部颁给他们的。”
阿卡索对“约不上课”解释称，“因近段时间约课数量激增，外教课程已超过饱和状态，目前约课渠道正常开放，为弥补当前服务有延迟，针对还在有效期内的套餐，统一延长30天。”
但在Annie看来，“这是公司IT部门的操作。”外教自己在后台填上空课区间，家长来选择。“但现在不让外教自己放课了，家长这边肯定就选不上。”
上述内部人士告诉界面教育：“人员变动导致约课困难，一旦约不上课，就会造成恐慌，本来一周约4节课，但有的学员一周约20节课，导致其他人约不到。”
“阿卡索最大的优点就是便宜，一节课几十块钱，家长也不在乎，花个几千块上一年，很多人其实是不想退费的。”该人士称。
阿卡索在8月6日发布的《致学员的一封信》中提到“将逐步进行业务架构调整”、“探索更多元化的业务类型”，但未具体指明何种业务。
8月17日的公告中提到：“正在积极开发合规合法的新课程，目前已经进入内测阶段，争取尽快上线与广大用户见面。”
上述内部人士告诉界面教育，转型有以下几类：一是在国内成立中教基地，将外教引进国内；二是成人英语，里面又可分为商务英语、雅思、考研、四六级等课程。
“外教在中国工作需要拿好几个证，进入国内成本就高了。菲律宾外教给孩子上一节课25分钟，菲教只能拿十几块的工资。”该人士称。
阿卡索成立于2013年6月，提供在线外教1对1英语培训，其外教均来自英国、美国、澳大利亚、菲律宾等以英语作为母语或官方语言的国家。天眼查APP显示，阿卡索截至目前完成8轮融资，最近一轮是在今年1月28日，由广发信德投资的亿元C5轮融资。
2018年7月，佟大为担任阿卡索首位代言人兼首席教育官。在佟大为8月15日发布的最新一条微博下，绝大多数评论皆是家长的留言，称“联系不到顾问，约不到课，退款没人理”，并请求佟大为帮助。
目前深圳市阿卡索资讯股份有限公司广州分公司已注销，海南阿卡索留学服务中心有限公司被列入经营异常，于今年4月申请注销备案。
阿卡索并非个例。
北京家长Lina给5岁多的儿子报名了鲸鱼小班，主打少儿英语小班外教直播，因“孩子不想上”，Lina于今年7月初寻求退费，但直到现在，也没完成退费。
“今年2月到现在，我孩子换了4个外教老师，都以休假为由更换。”8月12日，北京家长Lina告诉界面教育，“还有家长交完钱没开课，因为分配不上老师。”
“我报的一万五40节课，才上了几节课，还有一万二千多块钱没上。不过这已经是最小的课程包，还有许多花了3万多、7万多、10几万的家长也要退费。”Lina称，目前待退总金额仍在统计中。
和她一样遭遇退费难的家长不在少数。Lina加了三个退费群，截至发稿，北京退费群有32人，还有两个群分别有300人、500人。“人数远远不止这个数”。
据Lina提供的与鲸鱼小班客服的对话显示，该公司目前有20万学员。
维权家长数远超客服数量，导致“局面非常混乱”。据Lina提供的8月8日与客服的聊天记录，对方称“售后老师只有7个，已经调了部分班主任去售后岗。”而鲸鱼小班在8月5日的声明中称“已将客服团队扩充至近百人”。
Lina向界面教育介绍鲸鱼小班的退课流程。“我们去到现场要求退费，鲸鱼为了维稳，会将学费退到APP上，相当于从课时变成了余额，但是这个余额无法提现，也不能消费，就是一个数字在那，对方说等着财务退钱，但是7月初申请的家长，钱至今还在账户上。”
退费难之外，鲸鱼小班同时也在裁员。“北京家长工作日去总部维权，里面已经空了，退费过程中还有办离职的老师在讨薪。”Lina称。
8月12日，针对鲸鱼失联、跑路的传闻，鲸鱼对家长发信称，“绝不会跑路”。
7月底以来，鲸鱼的咨询量翻了几十倍，远远超出了当前服务团队的承接能力；鲸鱼人员变动导致用户联系不上原来的客服人员。导致家长没有及时回复、客服电话打不进来，进一步传递了不安情绪和更多家长来咨询，产生了恶性循环。
鲸鱼表示，已紧急加派了150人、总数达到240人的服务团队，承接目前每天的咨询量。
针对已付费的课能否上完的忧虑，鲸鱼表示“会尽最大努力保障已付费用户的权益”。就已提出退费的用户，推荐优先转到自研新产品——“英语文学阅读课”和“外教综合素养课”。
此外，鲸鱼也已经和市面上学科或素质类头部机构，陆续达成转课方案。
截至目前，VIPKID、久趣英语、51Talk、伴鱼少儿英语、哒哒英语已经相继发布公告，不再向境内青少年用户售卖境外外教课程，在读学员课程还可以正常交付。
上述公司也在合规范围内寻找新业务，包括推出境内外教课、中教口语直播课、成人外教课和其他素质教育品类课程等。
但这都是“夹缝求生”的无奈之举。
一来，境内外教数量极其有限，且必须获得中国的工作签证。其次，中教口语在家长心中的认可度还要打一个问号；最后，和少儿英语市场相比，成人英语属于非刚需且续报低，其市场的规模性和成长空间都非常有限。
（应采访者要求，Lina为化名）